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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道(八)

齐铁嘴沉默一阵才说:

“她是什么来头我是有数的,你们看到那个张五郎的祭坛了么?张五郎不但是山里的猎神,也是梅山教的教祖,她使的法术都很邪门,又称张五郎是祖师爷,我看她八成是梅山教的。只是是什么目的,又是受谁指使的,我却不清楚了。”

福叔之前没明白这冲突是怎么起来的,但却也清清楚楚看到是那个女孩子要偷齐铁嘴的东西,拿到了假的,又问他要真的不成,这才动了手。被女孩子扔在地上的是一面铜镜,虽是唐朝的古董,但在倒斗的人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件,齐铁嘴把它带在身上,应该只是做法用的,这东西偷来有用处么?他心里纳闷。齐铁嘴又说这个女孩子是精通术法的梅山教徒,难道是抢神棍生意弄出来的私人恩怨?里面到底有没有霍家掺和?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,但是看了一下齐铁嘴,似乎没有要给他详细解释的意思,这面的的水恐怕还深的很,他也不便细问,只想着赶紧回去把此事详细报给半截李,再做打算,于是他就跟众人打个商量:

“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,今晚上这样乱,咱们也不能再久留,喘口气就赶紧出谷吧,天亮估摸也能到梅子峒了。”

大家都点头称是,也不敢铺开摊子,只坐在石头上,拿出随身带的干粮补充一下体力。张副官把干粮给齐铁嘴拿了一些,走过去看见他正低头望着地面发呆,就轻轻叫了声“八爷”。齐铁嘴看见是他,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,悄悄冲他招招手让他过来。副官不知道他在干什么,走上两步蹲在跟前,背对着福叔那一伙人问什么事情。齐铁嘴鬼鬼祟祟的往四周打量了一下,往他跟前凑凑,才摊开了手。

他的手里放着一枚铜钱,正是刚才女孩扔出来打副官的那枚,上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花纹,写的字也看不太懂,齐铁嘴问副官:

“副官,你还认得这个么?”

副官笑着点点头:

“这怎么不认得!刚才那死女人就是拿这个打我枪口的,算她反应快,不然现在都被我打成马蜂窝了。”

齐铁嘴这才想起来,当年在神仙墓,这个东西副官并没有见过,他只拿给张启山看了,于是就给他解释道:

“不是,当年我们和佛爷下神仙墓的时候,那个墓室里不是有一个用新链子吊起来的棺材么?里面那个白毛大粽子还被你泼了一脸血。”

那时候副官跟着张启山,也是才认识齐铁嘴不久,对他很是不服,两个人在神仙墓里闹了一路别扭,到最后才尽释前嫌,这事他怎么会不记得?只是不知道齐铁嘴这会又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。

齐铁嘴看他没有反应过来,轻轻打了他头一下说:

“神仙墓那具棺材的底板上,就放着这样的三枚厌胜钱!”

副官这才明白,神仙墓的主墓室里有个盗洞,当时三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,为什么打了盗洞的人却没从墓里拿东西。那个墓里的宝贝精美绝伦,出来的二响环现在还戴在张启山手上,神仙墓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,如此值钱,竟然让那打了盗洞进去的人对其他宝贝都视而不见?

“八爷的意思是,在我们之前进了神仙墓的是这死女人?年龄不对啊!况且她要是先进去过了,我们不过是拿了她不要的东西,她也用不着想杀了我们吧。”

他这一口气问下来,把齐铁嘴问的笑了起来,

“她恐怕并不是想害死我们,梅山教的术法绝对不会这么简单,我只使了一个玉女反闭诀就出来了,她又留下这个东西……”

说着望了望手里的铜钱,陷入了沉思。副官看他半天也不说话,更加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窍,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问:

“那八爷,这姓云的女人到底是想干啥?”

“姓云?她不姓云!她姓齐啊。”

齐铁嘴叹了一口气答道。副官听到差点没跳起来,嘴里轻呼了一句“什么”。若说姓齐的,那天下自然也不少,可是跟长沙九门扯上关系的,又从齐铁嘴那里说出来,这不明摆着就是说:“嘿嘿对不起,这就是我家的人呐!”

齐铁嘴看他动作太大,赶紧把他一拉,又摇了一下,示意他不要让福叔等人听见,凑到他耳边说:

“张副官,我现在也来不及跟你解释,事情紧急,你得帮我一个忙,我回了长沙,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讲清楚的!”

 

齐铁嘴已经走了快十天了,张启山还在长沙城里忙的焦头烂额,那个连环剖尸的案子也一点眉目没有,他又担心齐铁嘴,怕他单独行动会有什么闪失。

张启山看了一下午公文,头疼的很,躺在床上,敲了敲手上的二响环。另一只二响环当年被齐铁嘴顺走,就没了声响,他本来以为齐铁嘴是不喜欢他,所以开了千金的高价,放出风声要求一对儿,想着齐铁嘴若是不喜欢他,定然会拿着二响环来找他讨赏,到时候把东西往他手上一套,抢回家算了。打算的很好了,可是齐铁嘴又不卖那二响环,全然像没有这回事一样,这他就糊涂了:不拿出来,又不卖,这人是想干啥?他不禁暗自骂起了长沙人心眼真多,不过好在齐铁嘴也不和他生分,依然整日混在一起,就算他自己有事不在,也要去他府上混吃混喝,他没有时间想的太多,就先这么混着也好。

只是要是齐铁嘴能乖乖呆着就更好了,他按了按太阳穴,他这次闹着要去下斗,还不带他,让他很是失望沮丧,又怀念起刚来长沙的时候,闲着没事,整天都能去齐家的小香堂和算命的胡扯,现在他公务缠身,这种日子早就是求而不得了。这次齐铁嘴出城,自己已经派了张副官保护,应该没有什么大碍,张副官身手不在自己之下,办事也一向让人放心,如果他也护不住齐铁嘴,那自己去了也多半没用。只是这无端的担心却怎么也消解不了,一想起来还没完没了的,他满脑子都是赶紧把长沙的事儿办完,要快马加鞭去把算命的抓回来。

张启山仰在床上,昏昏沉沉的就坠入了梦乡。梦里他又晃晃悠悠回到了两年多以前,那会儿他和齐铁嘴刚出了神仙墓,就在他家小香堂里坐着。

张启山这次也不再客气,直接就跟齐铁嘴说:

“把老子东西还回来!”

齐铁嘴还在装傻,

“什么东西?”

张启山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,一撸袖子,果然看见另外一个二响环就好好戴在他的手上,张启山这下终于放下心来,站起来一拎他领子就往床上拽,把人扔到床上,又三下两下撕了衣服,直接压了上去,算命的倒也老实,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。张启山太满意了,按住他胡天胡地起来,他只觉得算命的身上好软,那皱着眉红着脸呻吟的样子好看,太好看了!

张启山好好发泄了一番,等到完事,正搂着齐铁嘴,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,轻轻抚着他的头发,齐铁嘴却一把推开他,翻身坐在床边,自己穿起了衣服。张启山笑着用手掐了掐他的腰,调戏道:

“你急什么,再睡一会儿。”

说完就想把他拉过来再继续胡作非为,齐铁嘴却不理他,穿好衣服,一巴掌拍掉他的手。张启山这才诧异的去看他的脸,却只见他一点笑容没有,冷着张脸对自己说:

“佛爷,我走了。”

“等一下!”张启山心里一急,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就跳了起来,捉住他的一只手臂不让他走,嘴上还问着:

“你都和我睡过了,你还想往哪跑?”

齐铁嘴冲他一拱手,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去,这动作齐铁嘴平时也做,可是都是在跟他撒娇,抬起头来多半要笑的虎牙露出来,这个时候张启山看他这样,却觉得心里像被踹了一脚。

“佛爷,咱俩能遇上,那是有缘分,有缘分怎样都不算过分,可是要是没缘了,那就各自散了吧。”

张启山一惊,就觉得这话太像齐铁嘴能说出来的了,一时也想不出要如何反驳,只能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臂,另一只手死死揪住衣领不让他走,谁知道齐铁嘴平时根本手无缚鸡之力,在梦里却力气大的不行,张启山只觉得自己手滑,怎么也捉不牢他,最后被他一个挣扎,就从大门跑出去了。

张启山赶紧在后面追,刚出了大门,就看见齐铁嘴倒在大街上。他跑过去把人一翻,只见他双眼紧闭,面色苍白,嘴角流出鲜血,用手指往鼻下一探,竟然连呼吸都没有了。

张启山只觉得胸口闷的喘不上气来,出了一头冷汗,忽然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,这才想起来,这不过是一个梦而已。外面已经黑透了,卧室里没有开灯,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坐在床上想了半天,觉得这个梦太不吉利了,难道是齐铁嘴出事了?

正想着,就听见外面响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然后远远传来有人切切私语的声音,过了一会管家才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叫他:

“佛爷,有事,您睡了么?”

张启山想到刚才的梦,一阵心慌,紧张的问:

“怎么了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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