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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道（十一）

听她说副官要成亲，齐铁嘴差点没有跳起来，心里大骂：

“好你个副官，你八爷在这里吓的要死，你小子倒好，竟然在这里张灯结彩的娶上亲了！”

可他再一想，不对！他和副官分开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时辰，就算副官人长的再俊，也不会这么快就找上媳妇了吧？莫非这是个女山贼，在林子里绑了副官来做压寨女婿的？

反正不管怎样，一定是大事不妙，齐铁嘴也不等那个妇女再请他，三步并做两步就跨到内屋的门口，掀起帘子走了进去。只见副官果然坐在墙角，低着头闭着眼，看上去像是晕了过去。齐铁嘴心里着急，副官的本事他是见过的，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，现在竟然晕在地上，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厉害的招数！他走过去晃了晃副官肩膀，又叫了几声，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。

齐铁嘴回过头，正好那个妇女也已经走了进来，看见他蹲在副官身边，就笑道：

“客人怎么这么着急啊，迫不及待的要喝喜酒呢！”

边说边往床边走，齐铁嘴这才发现屋子另一边的床上，还躺着一个穿着女式红色喜服的人，脸上盖着一块白布。他这一看，好似大冬天被冰水浇了个透——那女人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，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活人的生气，难道这妇女说的要结亲的女儿，竟然是个死人？

齐铁嘴站起身，往后退退，紧张的盯着那个妇女的一举一动，只见她脸上挂着笑，走到床边，低声喃喃的说了几句，也听不懂是什么，然后就把床上女人脸上的白布一掀。齐铁嘴这下可看了个清楚，那躺着的根本就是具尸体，脸上的肉早已干缩，眼睛的地方是两个黑洞，嘴唇烂尽，露出来一排向上弯成弧度的牙齿，就好像在诡异的微笑着。妇女把白布扔在地上，又把刚织好的红布盖上，嘴里还念念有词：

“好女儿啊，今天你洞房花烛，阿妈给你织的红盖头可好看了，对吧？”

齐铁嘴在一边吓的傻了，手足无措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。那个妇女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线，走到副官身边往他手上一缠，转身就又要去缠床上的女尸，齐铁嘴这才想起来，这一缠上岂不是要出事，难道真让副官娶个女尸？他一时也顾不上害怕了，跟在妇女身后一把抱住她，伸手就去抢她手里那一头红线，还叫着：

“大姐大姐，你糊涂了，你女儿已经死了，你看清楚啊！死透了！这还怎么成亲？”

那妇女手里紧紧攥着红线，就是不给他，骂道：

“我女儿活的好着呢，你要抢亲不成？”

两个人在那里挣来扯去，齐铁嘴虽然力气不济，但好歹是个男人，几番拉扯，总算把红线抢下来，线头却在他身上缠了个乱七八糟。妇女看红线被他抢走，一松手笑着说：

“客人这么着急，莫非也想做我女婿？可我只有一个女儿，嫁你还是嫁他？真是为难！”

说完一双手猛地就掐上了齐铁嘴的脖子，齐铁嘴被她冲过来的力道撞得跌在地上，双手想要把她的手掰开，正挣扎间，就听见“噗”的一声响，那妇女力道松了，抖了几下，双眼一翻就倒在一边。齐铁嘴赶紧把她手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，站起来一看，原来是副官醒了，拿出匕首一刀飞在那妇女背上，把她扎了个透。

副官还是坐在墙角，看起来很虚弱，脸白的和纸一样，一只手捂着胸口，挣扎着想站起来。齐铁嘴赶紧跑过去把他扶住，看了看四周，想来刚才看见外间还放着一个竹榻，就扶着他慢慢走出屋门，又把他放在榻上，这才问道：

“副官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你哪里不舒服啊？”

副官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，但是身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，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中招，齐铁嘴低下头，仔细看看他的脸。副官正迷迷糊糊着，刚才那一刀飞出去，其实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，他这会儿只觉得手脚酸软，眼皮发沉，听见有人在耳朵旁边一直叫他，这才勉强睁了眼睛，一眼就看见齐铁嘴正俯身盯着他看。

外间的桌子上点着龙凤红烛，那火光映的屋子里如同笼了一层红纱，齐铁嘴本来就长的唇红齿白，被这火光一映，竟然把副官看的呆了，他觉得自己心忽然跳的很快，暗自想着八爷这个样子，竟然……竟然有点可爱。他见齐铁嘴眼里满是担忧，下面手又把他的手攥的死紧，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甜蜜，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意思，抬抬胳膊，想把手从他手里拽出来，谁知道齐铁嘴一点也不放松，还是死死攥着他的手，副官脸一下子红了，把头转到一边不敢再看他。

齐铁嘴看副官醒了，还一直盯着他，像是已经有了意识的样子，可是怎么问他哪里不舒服，他都一句话不说，过一会儿还红着脸扭过头去了，难道是发烧了？于是手一探就去摸他额上，副官只觉得他那只手软的很，触着自己的额头，冰冰凉凉的把他激的抖了一下，于是赶紧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打，低声说了一声“别摸”，把齐铁嘴吓的倒不敢动了。

副官稳了会儿心神，才又转过头看着齐铁嘴：

“八……八爷，你能把手松松么？你攥的我都疼了。”

齐铁嘴听他这么一说，惊讶的嘴都合不拢，把自己两只手都举到眼前看看，才担心的说：

“我，我并没有攥着你的手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