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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道（二十三）

张启山一站起来也不看水下的东西，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去找副官和齐铁嘴，只见齐铁嘴两只手都紧紧抓着副官衣服，副官压着他双手抱着，两个人滚做一团。他这会儿脑子又嗡的一声乱了，也不管是不是有什么原因，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两人竟然当着他面拉拉扯扯，显然是有了苟且之事，否则怎么会如此亲密！

他带着火回身就去揪副官领子，副官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他一把揪住，慌乱之中还以为是水下的怪物拉他，抬手就打，被张启山另一只手格住。他此时已经毫无理智，见副官胆敢还手，手里举的枪直接就指上他脑袋。

张家的亲兵看张启山跳起来，还以为他要去斗水下的怪物，谁知道一眼没看见，竟然和副官抄家伙打上了，一个个都惊呆了，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。还是齐铁嘴在一边反应快，知道张启山这是又犯毛病了，可这次的动作实在是有点大。他赶紧大叫两声“佛爷”，伸手用力往下拽住他拿枪的那只手，拽的张启山枪垂下来，这才劝道：

“佛爷佛爷！这地方咱是真的不能待了，这地方你撑不住，现在这个样子是要出人命的！那什么张五郎的兵令咱们不要了，什么要紧宝贝！哪有命要紧？咱们赶紧回去吧！”

张启山刚想说什么，就觉得水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，两张筏子被一股力道拉的乱转，“哐”的一声狠狠撞在一起，上面的人站不稳，全都摔的东倒西歪。张启山用手撑在地上抬起身子一看，才发现这条暗河到了此地，下面似乎还有另外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流，水流的力量相互冲击，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。前面的筏子被漩涡边缘的力量推了回去，前进不了一点，后面的又被水流推着往前，因此才撞在一起。

这时那水下的庞然大物游到了漩涡附近，也被巨大的力量冲击，耐不住跃出了水面，张启山这才看清这原来是一条巨大的怪鱼！那鱼有二十来尺长，身上鳞甲厚重，一只眼睛不停的往外冒着血，张启山那几枪是正好打在他这要害上了。那怪鱼一会儿跃出水面，一会儿又潜到水底，一张大嘴张着，里面竟然是尖利的獠牙，上面还穿着两具尸体，都是苗人装束，看来梅山教的人也是在这里翻了船。

两条筏子不听使唤，被四处乱冲的力量推得不住打转，那鱼又冲着他们过来，张启山也没工夫再想别的，抬手对着怪鱼开了几枪，弹夹也空了，来不及再换，就把枪往旁边一扔，又抽出军刀，看准怪鱼游近的时候，便往鱼身上戳去。军刀划在鱼的鳞甲上，发出一阵刺耳的刮蹭声，贴着鱼身就过去，却没有戳进去分毫。

怪鱼被蹭这一下，虽然没有伤到，却动的更凶了，张启山低头一看齐铁嘴坐在他脚边，被甩的手滑抓不住藤条，伸手把他抱起来，用军刀撑在筏子上，才勉强站住。那条怪鱼在水下又游动了片刻，终于再次高高跃起，张启山这次看清楚它肚皮上只有一些细小的白磷，不像身上那样坚硬，赶紧抬起军刀又去戳那怪鱼的肚皮，这一刀又凶又快，怪鱼毫无防备，一下被他的军刀深深插入腹中。

怪鱼跃在空中受此重创，猛地向后一扭，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拽着张启山向外甩去，张启山手里握着军刀的柄不敢松手，整个人被甩的跃到空中，军刀被他带着在鱼腹上一刀划过去，竟然把那一条巨大的怪鱼给开膛破肚了，张启山最后这一下也直接被惯性甩过了那个漩涡，落在水面就往下游漂过去了。他被怪鱼甩起来的时候手里还扯着齐铁嘴，但那力量实在太大，他半道也只得松了手，齐铁嘴被他这一带，跟着直接飞进了河里，好在那条怪鱼半死不活，翻了一下漂在水上，齐铁嘴赶紧双手抱住鱼尾，在河里沉沉浮浮大喊“救命”。副官一看这种情况，也跳进河里，一只手抓住鱼尾，另一只手用力往上提着齐铁嘴领子，生怕把他淹死。

那条怪鱼被张启山从头划开到尾，涌出来的血把河水都染红了一大片，又腥又臭，也没有力气再游，顺着水流就往漩涡的中间去。副官心里着急，正想着究竟要怎么带着齐铁嘴脱身，那怪鱼最后一个垂死挣扎，狠狠往上一翻尾巴，竟然从漩涡中间跃了出去，带着副官和齐铁嘴，一鱼两人也都往下游漂去。

他们三个这一翻闹腾，那两张筏子都被拉的又离漩涡近了一些，顺着水流也渐渐往中心靠，张家的亲兵一看，这要是被卷进去，哪还有命在？赶紧都叫着“往后往后”，拼命的用篙子撑着退出去，虽然心里着急，可这漩涡却是一时半会也过不去了，只能眼睁睁看他三个越漂越远。

张启山在水里漂了有一刻钟，那水流渐渐缓了，最后到了一片浅滩，他这才挣扎着站起来。只见浅滩上全是各种死鱼和人类的尸体，有的是刚死的，有的早就烂成一堆白骨，还有几具尸体上面爬满了奇形怪状的虫子，应该是养蛊的苗人死后被蛊反噬了，不知道都是遭遇了什么，才丧命于此的。

过了一会儿，那条怪鱼的尸体也漂了下来，搁浅在这处浅滩，副官和齐铁嘴还挂在它尾巴上。张启山看见他俩，愣了一下，他本来以为只有自己被甩了出来，谁知道他们竟然也跟着过来了。他赶紧走上去，想把他俩扶起来，副官看他朝自己伸手，还以为他又要发火，微微往后一缩。

这地下暗河的水不比地上，常年也不见阳光，阴冷的很，张启山被这冷水一激，冻的有些发抖，脑子也清醒不少，这会儿哪有心情打他，看副官不让他扶，也不再管他，转手挟起齐铁嘴，直接拖到岸上。副官也跟着走上去，三个人都冻的不行，张启山吩咐副官去想办法生个火，又把齐铁嘴放平去看他。齐铁嘴瘫在地上吐了几口水，这才慢慢睁开眼睛，看见张启山正趴在他脸上看，差点没哭出来，向他诉苦道：

“佛爷，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么？你拉我做什么啊，我差点没淹死……”

他边说边撑着坐起来，看到副官已经从岸边干燥的地方捡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搁浅的船板，又从那条巨大的怪鱼身上割了些油脂，放在旁边，用打火石把火生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