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搬佛（十九）

张启山往他身后一看，才发现他袍子上面一片血迹，像是被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。他害怕这是齐铁嘴中了暗器，也不知道有毒没毒，急的一掀他长袍后摆，又拉起来里衣，仔细看他腰上。

齐铁嘴忽然被他掀了衣服，腰里凉飕飕的，正觉得哪里不对，一抬头就看见张启山的小兄弟和两个张家的亲兵都正盯着他俩，一时间四个人大眼瞪小眼，尴尬的齐铁嘴脸都红了，边伸手去抚长袍的后摆，边结结巴巴的问张启山：

“你你……你掀我衣服做什么？”

张启山哪里管他尴尬不尴尬，看他伸手过来，就用手肘一顶他的手，不让他瞎动。齐铁嘴的腰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扎的鲜血淋漓，好在血色鲜艳，看起来倒不像是中了毒的，而且血出的虽多，伤口却也不深，只是个皮外伤。张启山看他没事，这才放了心，放下袍子后摆的时候，又忍不住往算命的腰上多看了一眼，内心微微有些骚动，想着：

“算命的这里倒是白的很……”

 张启山喉头动了动，赶紧把眼睛转到椁室板上，抬手招呼自家两个亲兵过来，帮齐铁嘴上些药。他自己拿起一把带下来的短铲，冲着齐铁嘴刚才撞上的地方砸了几下，又把那些朽木板铲掉，这才看到木板之中露出了一角像是青铜的器物，大概就是刚才扎到了齐铁嘴的东西了。他放下铲子，用左手两个指头夹住那个角，向下用了用力，觉得那东西有些松动，于是右手扳着外面的板子，左手用力一拉，竟拉出了一块青铜板来。那青铜板有一尺见方，板子上方装饰着夔纹，下面是一些分布不均匀的方块，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这东西张启山见都没有见过，他回头看了齐铁嘴已经上好了药，才把那板子送到他面前，问他：

“这东西你见过么？是什么？”

齐铁嘴把那青铜板子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，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。过了好久，他忽然惊讶的哎了一声，兴奋的两眼放光，手在板子上那些不规则的方块上摸索了半天，才对张启山说：

“这、这东西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了！”

张启山看他兴奋的样子笑道：

“是什么？少废话快说！难道还是个藏宝图不成？”

“还真是差不多了。”齐铁嘴推推眼镜给他解释：

“我长这么大，还从来没听说过谁挖到过这个东西！你有没有听说过冢人？就是《周礼》中所说的一个掌管王室公墓的官职，他们会规划王室的墓地，并且做出一个叫‘兆域图’的东西，来记载墓地的排布和墓室的形制。这个东西，要是我没有猜错，应该就是兆域图了！”

“楚国王室的墓地？”

“是啊，有了这个兆域图，只要知道那片公墓大致在什么方位，再下墓简直就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了，那些用来迷惑人的疑冢和机关也都不在话下，这可真是个好东西，我就说大老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，怎么会对这个空墓如此执着，我看他八成就是在找这个东西，这倒是说的通了。”

张启山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，小算命的往棺材板上一砸，竟然还给他砸出个兆域图来。他从齐铁嘴手中接过青铜板，仔细看了看，只觉得上面线条纷乱，根本也看不出什么名堂，就问齐铁嘴：

“你能看得懂上面画的什么？”

“这一时半会的我怎么看得懂？而且这个板子没把图画全……”

齐铁嘴摇摇头，用手指了指青铜板的边缘对张启山说：

“应该还有几块差不多大的，拼起来才是完整的兆域图。”

张启山扭头盯着刚才挖出来青铜板的那面木板，用手一指道：

“全都拆了！”

几个张家人也没有废话，抄起家伙直接把那些朽木板子砸的稀烂，很快又从里面找到五块青铜板。齐铁嘴把那几块板子粗粗的拼了一下，冲着张启山点了点头，张启山知道这就是找全了，很是满意。他也不急着把东西收起来，只让两个亲兵先回城多叫些人来，一来右边耳室还要另挖通道，二来也要把这兆域图严密看管起来，免得大老爷回头来抢。

两个亲兵一走，墓室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，张启山站在摆在地上的兆域图前，若有所思。齐铁嘴饿了一天，又受了许多折磨，这会早就前心贴后心了，也没工夫理他，自己就拿出干粮啃了起来。啃了一会，才看到张启山的小兄弟蹲在刚刚砸烂的椁室前面，直勾勾的盯着木板下面露出的地面，齐铁嘴想着他早早进来埋伏，小孩子又容易饿，难不成这会已经饿傻了？赶紧走过去，给他递了一块干粮，谁知道那小兄弟并不领他的情，满脸不高兴的拨开了他的手。

“哟？怎么，还不吃？你在这里一直看什么看？”

齐铁嘴纳闷的问他。那小兄弟也不回头看他，只板着脸，用手一指他盯着看了半天的地面，说：

“这下面不对。”